椿叶花椒(椿叶的种植方法)

将一碗香椿拌豆腐递给妻时,已是夜里十点的样子。妻坐在床上,一手托着比她的脸大上一圈的海碗,一手拿勺子频频把椿拌豆腐送往口中,咀嚼有声,连连夸赞:“好吃!好吃!”我说:“主要是不长胖,没心理负担。”妻狠狠点头,说:“是的,是的。”又塞了几口,才把碗与勺子递给了我。

椿叶花椒(椿叶的功效与作用)

妻向来坚持刷完牙就不吃东西,更别说是在晚上临睡之前了。但她偏长了一个馋嘴巴,抵不过这“夜晚之椿”的诱惑。当然,我也非常认可香椿拌豆腐的美味,所以,才会在下晚班回家之后还一顿忙活,以舌尖的享受,冲抵一天工作后的疲惫。

两块钱的卤水豆腐切成小丁,过一道开水,过一道冷水。二两半嫩香椿,过一道开水,过一道冷水,挤干水分再细细切碎。然后,放盐和鸡粉,放来自老家的芝麻油,将香椿碎与豆腐丁搅拌均匀。这个时候,只凑上鼻子闻闻味儿,就觉得满足。不用筷子夹,用勺子搲着吃,真是一大享受。

以前,我是不下厨的。近一年来学着做菜,才有机缘在今年春天亲手凉拌香椿解馋。除了凉拌,我还拿香椿煎蛋。这些都是家常菜,同样美味,只是后者过于油腻,也太富营养,不适合宵夜。

以前,家里也是不怎么吃椿的,不管是在河南的老家,还是在湖南的新家。并且,在河南老家,根本就没曾拿椿做菜过。唯有一次,我们家与椿的美味非常接近,却又擦肩而过。现在看来,那是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遗憾。

记不清那是我念小学还是初中时候的事。一年孟春,微雨天气,姨妈派二表姐送来一竹篮椿叶,湿漉漉,绿油油,又宽又长,肥肥大大。我很惊奇,问:“送这个干嘛呢?”二表姐说:“给你们吃呀。”

我之所以惊奇,以为那是一篮子椿树叶子——那时候我所知道椿树,其实应该叫臭椿,也就是樗。村里有很多的臭椿,人们都称之为椿树,从来没听谁强调它们姓“臭”——虽然这种树的枝叶的味道确实难闻。况且,我也没见谁家有另一种椿树,表姐送来的一篮绿叶,除了更肥大一点,与村里常见的椿树叶并无两样。臭臭的椿树叶,连牛羊都不肯吃的,能拿来给人吃?

没想到,父亲丢过来一句话,让我对着这篮绿叶再次感到惊奇。当时,父亲看了篮子一眼,说:“香椿都是吃刚发出来的嫩芽,弄这些老叶子来,哪能吃?”二表姐听了,有点尴尬。我却得以知悉,原来还有一种树叫香椿,而香椿的嫩叶是可以吃的。

过后,姨家再也没送椿叶来。过后很多年,我也没有吃过椿。只是去姨家玩时,到院里两株高高大大的香椿树,觉得样貌确实与臭椿有一不同。年少的我,不知椿味,也就不思椿味。直到读了大学,到了外地,吃到了椿煎蛋,方才有了实证:父亲是对的。

但是,我一直不知道,父亲何时吃过椿,或者是从哪里得知了吃椿的事。反正,我们家从没吃过椿。姨家有两株香椿树,我也经常去姨玩,却也是从没见到用椿做菜。姨对我们兄妹非常疼爱,成熟的黄杏,腌好的鸭蛋,或是给我们留着,或是让表姐表哥送来。姨很大方地送来一大篮椿叶,却成了一件回想起来很可笑的事。看来,她是不懂椿是怎么做菜的。

我也没问过姨,她是怎么知道椿可食用的。如今,姨走了三年多了。

父亲也已走了两年多了。出生在过苦日子的年份,父亲也是个馋嘴的人。往日,虽然家里不富,姨家既然有椿树,椿就是唾手可得了,而芝麻油也是自家常有的,为什么父亲没有拿椿做菜呢?如果他吃到我煎的椿、拌的椿,肯定也会啧啧称赞。

父亲在时,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他,那时候总想着来日方长……关于椿的事,其实是远远排不上号的,所以平日里是难以想起的。

在我学会做了几道菜后,妻时不时提一句:“要是你爹还在,吃到你亲手做的大菜,该多好。”我听了,总是不予回应。其实,我很不喜她说这句话——那是一把直刺心窝的尖刀!在吃椿拌豆腐时,妻没再提这句话,我却想起了那一篮臭椿叶,想起了父亲。

要是父亲还在,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