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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树科技 贷款是正规的吗(银树贷贷款怎么样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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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树科技 贷款是正规的吗(银树贷贷款怎么样可靠吗)(图1)

唐施收到c大学的聘用通知,和校方敲定教学课程、教学时间以及相关事项后,提前十天抵达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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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古镇是c市有名的旅游胜地,被誉为c市十二景之首,始建宋代,拥有“一江两溪三山四街”独特地貌,入口处雕刻至繁至盛时景象,有对联云:“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明灯。”

早上七点,人烟寥寥,古镇店铺都未曾开门。清晨雾气清冽,吸进肺里,令人神清气爽。唐施和友人沿着青石板路,一路朝古镇深处走去。

十分钟后,身边的人渐多。

友人道:“法定寺很灵,当地人都爱来这儿上香。白岩古镇又太出名,早上九点就会有很多外来游客,所以当地人一般都会提前来。今天又是十斋日,来的人更多。”

唐施点点头,隐隐看见小山腰处飞起的檐角。两个人步伐轻缓,和匆匆而过的本地人略有不同。

唐施不信佛,但喜欢寺庙。去某个地方之后,总要去当地的寺庙看看。

“初来乍到,拜拜也好。”友人笑道,“今日有大师讲禅。如若没事,可以听听。”

“你信?”

友人摇摇头:“不信的。但法定寺的禅向来讲得好,听一听漂亮话,也是好消遣。”又道,“确定教学课程了?”

“嗯。”

“讲什么?”

“中国古代文学下和元曲。”

友人笑:“元曲不就是你的研读方向吗?”

“当时递交了两门中文系专业选修,一门是元曲研究,一门是佛教历史文化,院方敲定前者。”

“不错。”友人略有感慨,“你算是读出来了!现在也算是正在做自己喜欢的,我们嘛,哈哈!一身铜臭!”

唐施笑笑:“一样的。爱钱者,一身铜臭;爱书者,满身蛀虫。”

“哈哈哈哈哈,真话。”

说话间,法定寺门近在眼前。c市多山,地势陡峭,难有平地。法定寺依山而建,寺门峻立山腰,进门便是一百多阶青石阶,倾斜度近70度,阶梯尽头接着天光,抬头便觉刺眼。

上阶梯,过天王殿、药王殿,又过观音阁,继续斜斜往上,大雄宝殿前,偌大一只鼎,两侧分列香火炉。缭缭青烟,如雾似云。

唐施坐在廊上,正对来往上香者,心境宁和。她是一个不多话的人,友人也知道,留她在此休息,自己逛去了。

法定寺因地势原因视眼开阔,即便只是坐着,也可透过重重寺檐往整个古镇望去。太阳渐渐出来,日光热烈,照得宝殿前两颗老银杏熠熠发光。

快九点的时候,唐施起身随处逛了逛,穿过两条长廊,又随意转了几处阶梯,来到藏经阁门前。

大殿中央坐了一个人。

他身前是近百个蒲团,身后是一尊巨大的塑金佛像。大殿空旷,幽静,檀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坐中央的男人缓缓翻过一页书页。

唐施站在门外。

他抬头,问道:“听禅?”

唐施抿抿唇,直直看着他:“嗯。”

“十点开始,来早了。”佛祖在他身后,低眉,垂目,嘴角平和,神圣而慈祥。

唐施脚动了动,问道:“可以进来坐着吗?”

男人颔首:“请便。”

唐施走进去,在靠左的最偏僻一个蒲团上坐下了。

满室静谧,远处钟声似有似无。檀香味道,一阵有,一阵无。

唐施有些懊恼,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盯着人看是极不礼貌的事,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目光。短短十分钟内,她已经不由自主地盯着人家看了五六分钟,分三次。

首先是年轻。一种分不清年龄的年轻。乍一看觉得好像年龄二十五六,再一看又觉得比二十五六大一些,三十?三十五?好像都可以,又觉得不可以,三十五的男人是老的,他并不老。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和他比起来,多毛躁,狂妄自大,他身上没有年轻人“天下尽我有”的气势,静得像佛祖像前那支香。他又是老的,和三十五六的男人比起来,却又没有那种经过大风大浪必定沉淀下来的世俗、失望、冷漠,只有一种千帆过尽的寂静和从容,沉得像大雄宝殿前那座鼎。

其次是容貌。这是一个五官凌厉的男人,长的眉,黑的眼,鼻梁挺直,嘴唇极薄,面容冷淡,给人很强的距离感。端看样貌,他是富有攻击力的,结合气质,又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不是女人对男人那种,而是信徒对神。般若智慧,内涵外秀。

最后是身份。显然,他是今日讲禅的人。但他又不是出家人。没有剃度,没穿□□,浑身上下,甚至没有一件与佛有关的物件。唐施甚至怀疑,他不是信佛之人。信佛的人,对佛怀有神圣的敬畏之心,对佛家藏经抱持谦诚卑恭的态度,他没有。男人神色之间的放松、翻书之间的随意,认真却失恭畏,他不像。但他偏偏坐在这里。

唐施悄悄吐出一口气,狼狈地调回目光。又看过去了。

男人似乎毫无所觉。

唐施低下头,盯着蒲团边缘的穗子。大殿依旧一片静谧,静得令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手机持续震动起来。手机振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大得惊人。唐施赶紧掐断了,连来电是谁也没看清。

大殿中央的男人恍若不觉,翻书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唐施抿抿唇,划开手机。刚刚是友人来电。她发短信过去:我在藏经阁,听禅这里,不方便电话。键完字,身旁稀稀疏疏开始有人声。

最先进来的是法定寺僧人,十个左右,三三两两朝主位行礼,之后列成一排,坐在最前面。随后,有信众,有游人,三五成群陆陆续续进来了。大殿一时人声杂杂。

友人亦在此时进来,左右看了看,看到最偏角落里的唐施,穿过人群过来,小声道:“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友人捡最近的蒲团坐下,伸头看了看远处的人:“好年轻!”

唐施“唔”了一声算作答话。

九点四十,大殿坐满了人。九点五十,人声渐静。十点,鸦雀无声。

大殿门缓缓关掉。光线昏暗。

“今日,我们讲缘。”

唐施心中一紧。声音低沉、平静、疏淡、略带磁性。唐施离他较远,大门关闭后,光线昏暗,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佛家讲缘,是说万事万物由缘起,由缘灭。因是缘,果是缘,因果是缘,所以没有必然的因,没有必然的果,皆是由缘的变化而起,缘起无住相。一切处于变化中,一切必然变化,诸位今日坐此听我讲禅,因某缘而来,将因某缘而去;诸位将来,或因此缘结彼缘,彼缘是善是恶,又和另外的缘相关。缘性自然,本有空性。所以佛法常言,一切随缘。随缘便是随空。诸位或许会问,随什么缘?自然是随一切缘,随善缘,随恶缘。缘既是空的,善恶自然也是空的,所以诸位不必执着于善、执着于恶,随缘而起,顺应自然,做自然之事,不攀缘,不逆缘,便自有新境界。龙树祖师言:‘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将缘的空性讲到极致,这是说……”

唐施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这里有虔诚的信徒,懂的、不懂的各有其数;有看热闹的,听一听,玩一玩,漫不经心;有信的,有不信的,芸芸众生,千姿百态。

唐施听着男人的声音,渐渐平静下去。

讲禅一个小时后结束,最后他说:“诸位中或有信佛之人,今日来此听禅,或是抱着听得佛法道理的目的。但佛是没有道理的,佛是关于心的修行,心何来的道理?”

唐施哑然失笑。

出了大殿,友人问道:“如何?”

唐施笑:“精微渊深,峻极于天。”

“评价很高啊,不过前后矛盾。”

“前者指禅,后者指人。”

二人顺着长廊走,穿过大雄宝殿右侧,老银树旁石柱下,看见男人和主持站在一起,两个人正在说话。唐施二人要从他们两个人身旁经过,目光自然撞在一起。主持朝二人微微行礼,二人回礼,匆匆而过。男人长长的眉锋利得很,从心脏边缘堪堪而过,让人心悸。老银杏纵横交错的树枝上,数不清的红条福牌在烈烈天光下闪着惊艳的红光。

这是一个寂静而热闹的夏日。寺庙里的蝉声比不过心跳声。

经过大雄宝殿,唐施道:“进去拜拜吧。”

“你要拜?”

“嗯。”

“罕事。”

唐施不语,从左侧门进,向佛祖磕三个头。佛像前的修行老人敲响古钟。

二人拾阶而下,经过卖红条福牌的地方,唐施被伸过来的手挡住去路。

“小姑娘,挂个姻缘吧!”

唐施一愣。友人哈哈大笑。不等唐施拒绝,友人笑嘻嘻接过姻缘牌:“是该挂个姻缘了。”付了钱,将姻缘牌给唐施:“扔吧,扔得越高越好。”

唐施抿唇接过。她随手一扔,姻缘牌高高飞起,擦着树枝而过,飞出去老远。“啪嗒”掉在一个人脚下。

身长玉立,温淑雅致。两个人目光再次撞在一起。男人弯下腰,捡起姻缘牌。

唐施呆了一下,强自镇定,走过去从那人手中接过:“谢谢。”

“不用谢。”微微颔首,擦身而过。

友人走过来,笑道:“这就很尴尬了。”

唐施笑笑。她走到银杏树下,踮起脚,将姻缘牌挂上。

“你若站在这里扔,还是能挂上的。高一点儿佛祖更容易看到。”

唐施笑:“不了。离佛祖近了,离自己就远了。”

开学第一星期,c大中文系论坛有人发了这样一篇帖子——论今年中文系奇葩的教学安排,大概内容如下:

“听说今年中文系来了一个年轻美丽的老师,宿舍有人选了她的课,听说还不错。重点来了——老师叫唐施,她教我们大三新开的专选课——元曲。

蓝后,大一的时候我们上过宋慈老师的唐诗,大二的时候我们上过袁渠老师的宋词。

我现在整个人的心情是:小s-冷漠”

底下回复——

一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先笑会儿

二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多笑会儿

三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让唐施教唐诗,宋慈教宋词,袁渠教元曲,而要让唐施教元曲,袁渠教宋词,宋慈教唐诗?哈哈哈哈哈哈哈院长好调皮!

四楼:哈哈哈哈哈哈哈院长淘气!

五楼:哈哈哈哈哈哈哈院长调皮又淘气!

六楼:我觉得今年三门课程可以出同一道填空题了:唐诗选读的任课老师是________,宋词鉴赏的任课老师是________,元曲研究的任课老师是________。在此立flag,全部答对的人不超过二十个,全、中、文、系!

七楼:我把上楼的答案背下来了,微笑。

八楼:好气哦,背了三遍,和舍友说个话的功夫又混了,微笑。

九楼:大一选了宋慈老师的唐诗、大二选了袁渠老师的宋词、大三选了唐施老师的元曲的人在此

十楼:+1

十一楼:楼上填空题可以多得六分了,微笑

…………

星期五人文学院开会,中文系、哲学系和历史系所有教师都要出席。唐施作为此批新聘教师之一,同其他新聘教师一起,要上台简单讲话。

“贺明月,地道c市人,在c大读的本科,之后在罗永昌院长的推荐下,做了c大的直博生,研究方向是中国古代文学,博士毕业论文是《敦煌曲子词词体研究》,现就任于本校中文系。说点儿题外话,九年前在这里读书,九年后在这里教书,九年前坐在台下听罗院长讲新生致词,四年前坐在台下听罗院长说毕业致词,现在,居然轮到我站在台上讲话,罗院长坐在下面听,心情复杂啊!”

底下一片善意的笑声。

“废话不多说啦,总之,很高兴这辈子都将和c大相爱相杀,承蒙关照啦~”

“唐施,本科就读于f大学,之后在母校硕博连读,研究方向是中国古代文学,博士毕业论文是《元曲音韵研究》,就任于中文系,今后多多指教。”

“罗斌生,本科b大,b大博士生,哲学系,c市是我的家乡,应罗院长之邀,特回c市建设家乡,多多指教!”

三个人按着顺序下来,贺明月和唐施坐在一起,罗斌生坐在她俩前一排。唐施一坐下,旁边伸过来一只白净可爱的手——

“贺明月!”

唐施伸过手去:“唐施。”

两个人笑笑。

前方伸出一只手来:“罗斌生。”

两个人握了握:“唐施。”

罗斌生又向贺明月伸手,贺明月伸出手去,但并不握上,似笑非笑问:“罗老师,你干嘛先握唐老师,看人家长得漂亮?”

罗斌生咳了咳:“哪里。唐老师离我近一点儿。”

“你转个头和唐老师握手与侧个身和江老师握手,哪个近一点儿?”

罗斌生尴尬。

贺明月“噗嗤”笑了一声:“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老乡!”两个人握了握。

三个人一起讲了讲话,结束的时候,贺明月说:“吃饭吗?”

罗斌生看了看时间:“是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起?”

唐施点点头:“我对这儿不是很熟……”

“我熟,我熟!”贺明月打断她,“想吃本地菜吗?可以吃辣吗?”

“可以,一般辣度能接受。”

“那就去大江龙吧。江湖菜一绝。”贺明月看了看时间,“不过现在是用餐高峰期,可能要等位。”

罗斌生笑道:“那就去那儿吧。是学校附近那家吗?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不等位。”

贺明月望着他。

“刚好和那家老板有些关系。”

贺明月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打趣道:“罗老师朋友遍天下啊!”

“哪里哪里,贺老师求放过。”

三人说说笑笑离开礼堂,快出校门的时候,三人碰见另一行人,正是罗院长和文史哲三系的主任。

罗斌生首先发现了他们,打招呼道:“罗院长,好巧!”

罗永昌扭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多久,我们院两大新晋女神就勾搭上了?兔崽子消停点!”

贺明月笑嘻嘻:“老师,您错啦!罗老师可看不上我!”

罗斌生瞧了唐施一眼,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赶紧扯开话题:“好了好了,贺老师,您就不要打趣我啦!我给你俩介绍一下——”

“这位,历史系潘主任,潘先林。”

“潘主任好,中文系贺明月。”

“潘主任好,中文系唐施。”

潘主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和蔼男人,胖嘟嘟,笑眯眯,有点儿像中国古文化里的弥勒佛,开口带一点本地口音,莫名可爱:“你萌好,你萌好。”

“这位——”罗斌生指了指胖先生旁边的男人,一身藏青色,雅人深致,眉似银锋,“我们哲学系的系主任,祁白严。”

“祁主任好。”贺明月伸出手去,“祁主任可是我本科时代的男神啊。”男人礼节性握握:“名师出高徒,贺老师本科时期很优秀。”

罗院长在一旁笑。

轮到唐施,唐施伸出手去:“……祁主任好。”一只干燥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停顿两秒,放开,“唐老师好。”

唐施脸微热。人与人的遇见真是猝不及防,居然在这里重遇了。

中文系段平宴主任自然不用介绍,二人纷纷问好。

“罗院长去吃饭?”罗斌生问道。

“嗯,去大江龙。”

“好巧,我们也去。”

“既然这样,不如一起。”声音低沉温淡,开口的是祁白严。

“我无所谓。”罗斌生看着贺明月、唐施二人,“听两位女士的意见。”

贺明月赶紧道:“和恩师们吃饭是我的荣幸,乐意至极。”

唐施表示没意见。

于是一行人去大江龙吃饭,订了一个大包间。

席间有罗斌生和贺明月两个人活跃气氛,氛围很好,唐施坐在一边,噙着笑意,默默吃饭。

大江龙水煮鱼一绝,麻辣鲜香,滑爽弹嫩,十分好吃,但对于久不吃辣的唐施来说,味道稍微重了一点。

不知不觉,杯中茶水见底。

正准备按铃,已经有人按了,穿靛紫亚麻中国风衣服的服务员很快进来,男人道:“再送一壶茶水进来。”

男人杯中的茶还剩半杯。

她和贺明月的茶水都见底了。

段平宴笑道:“还是我们祁主任细心。”看着罗斌生戏谑道,“罗老师要多学习啊!”

罗斌生哈哈大笑:“是是是,我光顾着说话了!”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茶水,亲自给两个人倒上,“照顾不周,两位女神不要介意啊。”

贺明月笑眯眯:“原来我也是你女神?”

桌上的人大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华灯初上。

罗院长、三位主任和罗斌生都是开车来的,车都停在学校停车库,一行人便说着话往学校走。

罗斌生问:“两位女神住在教职工宿舍?”

贺明月摇摇头。

唐施也摇摇头。

“我家就在c市,还就在大学城附近,打车回去二十分钟就到。”

“确定来c市后已经托朋友找好了公寓,离学校很近,十分钟路程,我等会儿走回去。”

“哪儿的公寓?”

“花井。就在学校西门,一条街的距离。”

罗斌生正欲说话,被罗院长打断:“斌生送送明月,刚好顺路,明月住在文星路附近的上海城。”

“不用啦!”贺明月笑道,“真让罗老师送,有人要恨死我啦!”

罗斌生息了念头,笑盈盈向贺明月做了一个骑士鞠躬礼:“请女神给小的一个机会。”

“真心的?”

“真心的。”

唐施看着二人,不由一笑。

说话间停车场近在眼前,唐施正欲与他们分开,罗院长又开口道:“哎,白严,你不也往西门方向走吗?要不送送唐老师?”

唐施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祁主任。”连眼睛也不敢往那边看。

男人默了两秒,唐施有点儿尴尬。

“可以。”祁白严道,“不过我得绕一点儿路去取一份东西,如果唐老师不介意的话。”

沉默的两秒就已经表明对方没有送人的意思,只是被罗院长这么一提,拒绝又显得不近人情,说出来的话也是婉拒的意思,唐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赶紧道:“真的不用了。刚吃了饭,走走挺好的。祁主任有事就忙,不打扰了。”

于是几个人又说了几句,前前后后去取车了。

祁白严最后一个走,唐施笑笑:“祁主任再见。”

“等着。”

“哎?”远去的人已经听不到她的疑问语气了,唐施愣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人,明明是他先表示不想送人的呀,现在又叫等着?唐施鼓鼓嘴,终是没走。

毕竟不礼貌。她想。

片刻后,一辆白色越野车滑到她身边。

车上。

唐施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祁白严专心致志开车。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比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好。唐施想。并且贯彻到底。

车子经过莲花街的时候,没有往左直奔西门,而是往右开上了立交桥。唐施看见了,没说话。

“平时喝茶吗?”身旁人问道。

“偶尔,喝清茶的时候比较少。”唐施回道,“喝花茶的时间多一些。”

“嗯。”

车内再次沉默。

这种没有共同话题的感觉……唐施不自觉咬咬唇,好尴尬。

半晌。

“信佛?”

唐施摇摇头:“不信。”这是在问那天去法定寺的事情了。既然对方起了头,唐施略带好奇问:“祁主任怎么会去法定寺讲禅?”

“不用叫我‘祁主任’。”祁白严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身份称呼,微微皱眉,“祁老师就可以。”

“偶尔会过去讲讲。那天住持大师身体抱恙,刚好我在。”

“祁老师讲得很好。”

祁白严一笑:“唐老师认真的?”

唐施红着脸点点头。

“好在哪儿?”

“精微渊深,峻极于天。”

祁白严看了她一眼。

“精微渊深指万千佛法,峻极于天,峻在哪儿?”

在你。

这话唐施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没有勇气说出来的。

“佛是没有道理的。”唐施用他当时讲禅的话搪塞了一下。

男人不置可否。车子缓缓停下来。

“在车上等我还是一起?”

唐施抿抿唇:“车上。”

祁白严点点头:“十分钟。”

唐施打量车厢。车里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简洁得过分,一如这个人。

十分钟后人回来,手上提了两个盒子。

车子驶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花井公寓门口。

祁白严送她下车,递过去一份礼物。

“朋友前几天从云南回来,带了一些茶,正好有玫瑰花茶,可以尝尝。”

唐施接过:“谢谢。”心里一阵暖。既是出门在外也会挂念的朋友,互相必多了解。祁白严是喝清茶的人,给他准备的也必是清茶。这花茶,显然是临时换的。若是送她清茶,是一份好意,不过顺水人情;送花茶,便是有心了。

妥帖恰当而合人心意。

祁白严点点头:“上去吧。”

二人告别。

自此之后,二人再无交集。想来也是,虽然二人同在一个学院,但毕竟科系不同,一个中文系,一个哲学系;一个教大二,一个教大三;一个的教学时间是每周二,一个的教学时间是每周四;遇见的机会,少之又少。

唐施不是善于社交的人。

好像祁白严也是。

要想这样两个人偶遇,难。

唐施倒是和罗斌生、贺明月亲近了不少。贺明月同她一天上课,两个人的教室在同一层楼,休息时间用同一间办公室,又恰临饭点,想不熟悉起来都难。至于罗斌生,“偶遇”的次数多了,又有贺明月从中调和,关系也算融洽。

转眼便是期末考试周。学院下发监考安排,唐施正拿着单子看,看到一月三日上午是监考《佛教文化概论》时,顿了顿。这时旁边的贺明月笑嘻嘻挤过来:“滥用职权,假公济私啊!”

“什么?”

贺明月努努嘴:“罗斌生啊。”不等唐施发问,又说,“我昨天才知道,罗斌生原来是恩师的儿子!院长儿子,改改监考安排,soeasy!”

“我两天的监考安排,只有两场和他一起,乱想什么。”唐施哭笑不得。

“可能是吧。”贺明月摊手,“反正我是没听说哪两个老师能一起监考两场的。”

“好了好了。”唐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要去交考场确定表,你去吗?”

“去去去,一起。”

来到人文学院办公大楼,两个人去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凑巧段主任不在,助理学生说只是去隔壁办公室找院长签字,一会儿就回来,二人于是坐下来等。

才刚坐下,办公室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段主任。

唐施愣了一下。贺明月先打招呼:“祁主任好,好久不见啊。”

“祁老师好。”

祁白严点点头,问道:“来找段主任?”

贺明月点点头:“来交考场确认表。”

“段主任刚在罗院长那里,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好像还要说些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可能过来不了。你们要是忙,可以把表格交给我,到时候我给他。”

贺明月赶紧把两个人的表合在一起,笑眯眯道:“那麻烦祁主任啦。”

这一次两个人说...-->>

两个人说的话,只有一句“祁老师好”。

一月三号当天,选修佛教文化概论的学生分坐两个教室,唐施和罗斌生监考103教室,祁白严和另一位老师监考102.考前二十分钟,祁白严来103给试卷,底下一片掩饰不住的唏嘘声,小姑娘们明显一下子兴奋了不少,叽叽喳喳的,活力无限。唐施看着她们的花痴脸,突然觉得贺明月那句“祁主任可是我本科时代的男神”或许并不是玩笑话。

罗斌生在一旁笑道:“祁男神,果真名不虚传啊。”

祁白严居然笑了,看了看他的学生:“孽缘。”

坐第一排的女生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噗嗤一笑,扭过头去和第二排的女生说悄悄话,两个人嘻嘻嘻,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瞟来。

唐施看见她们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笑。

罗斌生和祁白严都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碧水清莲,媚而静闲。中文系赚大发了。

试卷发下去后,教室里渐渐安静了。考试期间,祁白严过来看过几次,罗斌生朝他点点头,意思是今天学生们都很乖,没看见搞小动作的。

考试结束,唐施整理好试卷,拿去102,还没进去,就看见一群小姑娘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小麻雀儿似的。

她听见她们叫他——祁先生。

一个略带文雅、稍显旧派的称呼,配着c大窗外百年老银杏的树影,让人觉得无比稳妥贴切。

祁主任不好,祁老师不好,白严不好,祁男神不好,统统不好。

祁先生,好。

他就应该被人敬为“先生”,他身上有让人静下来的魔力。

“祁先生,你出的最后一题太开放啦,我都不知道写什么!”

“我也是我也是!好像写什么都是对的,又好像都是错的。”

“祁先生,您手下留情~”

“祁先生,我选了您下学期的课!”

“祁先生……”

男人被围在中间,寸步难行。

“好了好了。”男人揉揉头,无奈道,“你们闹得我脑门疼。”

学生们笑嘻嘻看着他。

唐施想:他对待学生,真是顶温柔的一个人。

学生们把他闹够了,又看见唐施过来,非常自觉地走了。唐施等学生们都走光了,这才进教室。

祁白严朝她点点头。

“祁先生。”

男人整理试卷的手一顿,朝她看来。

“103的试卷。”她递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心跳得快极了。

“你叫我什么?”男人好像并不打算当做误听。

“……”唐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最后,唐施撑不住了,瞥开目光,磕磕巴巴地:“……祁,祁先生。”又道,“我觉得这个称呼比’祁老师‘好,您,您觉得呢?”

祁白严依旧看着她,目光比之前深了几分:“嗯。”

唐施重新看他,祁白严道:“私下里叫。”

唐施脸爆红。

私下里,什么叫私下里?他们两个,哪儿来的私下里?祁白严这样一讲,搞得好像这个称呼私密而具有其他意义。

唐施万万不敢叫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正在气氛越来越微妙,让人忐忑不安时,罗斌生过来了。

唐施松了一口气。

“唐老师,去吃饭吧。”罗斌生看了看祁白严道,“祁主任一起?”

“不了。”将卷子整理好,道,“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有我不合适。”

罗斌生笑道:“祁主任哪里话!您又老了?”

祁白严并不打算多说,只是道:“人找到了吗?”

罗斌生摇摇头:“找了一些对佛学有一定研究的老师,但都没空。寒假临近新年,不好找。我再问问b大那边的老师。”

吃饭时,唐施思量再三,终究问出口:“祁老师在找人做关于佛学的课题吗?”

“也不是。”罗斌生喝了一口水,“不算学校的事情,是私事,翻译整理佛经。”

“哦。”唐施抿抿唇,漫不经心道,“祁主任要求很高?”

罗斌生笑:“不算的。只是得有这方面的基础。”又道,“现在老师是不好找了,手上都有事情。只能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学生……”

“我寒假没什么事情……”唐施开口道,“要不我去试试?”

“唐老师对这方面感兴趣?”

唐施笑了笑:“嗯,我母亲信佛。”

“唐老师既然对这方面感兴趣,又有所了解。如果能去,那是再好不过了。”罗斌生看着她道,“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很麻烦你?祁主任要求一个星期去五天,春节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时间算是安排得很紧了。”

“我没事的。”唐施道,“一切看祁老师的安排。”

“那就这样!”罗斌生笑道,“唐老师真是及时雨,若不是这样,我找人还得找三四天。”

饭刚吃完,罗斌生就给祁白严打电话确定了这事,唐施和祁白严因此互留了电话。